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走进巴尔扎克

1999-06-25 来源:光明日报 本报记者 徐丹鹿 我有话说

奥诺雷·德·巴尔扎克出生在1799年5月20日,病逝于1850年8月18日。今年的5月20日是他诞辰200周年纪念日。

在此前后,我国举行了一系列纪念这位现实主义文学大师的活动。同时,人民文学出版社毕15年之功编译出版的《巴尔扎克全集》正式推出了。相信《全集》的出版,是在这个巴尔扎克生前只有从“那些多少有些虚妄不实的记述”中了解的异邦,对他最好的纪念。

从做梦到圆梦

1983年,人民文学出版社拟定30卷本《巴尔扎克全集》出版计划。责任编辑艾珉女士说,完成这个庞大的工程曾经是一个可望不可即的梦——对所有《全集》的编译者来说,或许都是这样。计划的拟定,正是圆梦的开始。

需要做的工作实在太多了。《全集》拟收除书信外的巴氏全部著作:《人间喜剧》占24卷,《都兰趣话》、《戏剧》各一卷,其他“杂著”编为4卷。虽然截至1983年,巴氏小说已翻译出版40余种,但经审定能编入《全集》的不过20余种、不到300万字,以傅雷译本为主,篇幅不及《全集》预测1200万字的1/4,而且其中部分还须进一步加工修改。即使那些译文成熟的,所据版本也不统一,注释出入甚大,均须重新校订。其余3/4强的部分,则须重译。

人民文学出版社组成了由艾珉负总责的编校小组。小组成员除了承担翻译工作,还要审稿校稿,撰写题记。编校小组成员中,除了艾珉是专职编辑以外,其余都是业余参加者。他们包括:北京语言文化大学的袁树仁教授,北京大学的张冠尧、王文融和罗(艹凡)教授,中央编译局译审施康强先生,南京大学陆秉慧教授,人民大学黄晋凯教授。

《全集》的翻译队伍也在这前后建立起来。经过精心挑选,选出的译者有20来人,其中骨干十几人。编校小组的成员最终承担了最多的翻译工作,成为骨干中的骨干。“改革开放后法文新译家成长迅速,法译文学翻译成绩突出。”艾珉不无自豪地说。这与译者们自身的孜孜以求分不开,同时,也因为法译有自己最好的楷模:傅雷。

是的,如果说后代的现实主义作家无法不得益于巴尔扎克的话,汉语法译界也离不开傅雷的荫泽。傅雷先生治学严谨,译文既忠实于原著,文体、句型又灵活多变,使译作《人间喜剧》犹如汉语新作。因此,编译小组最后商定以傅译风格为己之风格,以傅雷的治学精神为己之精神,也就不难理解了。自然,是否愿意向傅译风格靠拢,也是筛选新译者的一项重要原则。

接下来是定翻译、编校体例。因为一开始就打定主意,为文化积累添砖加瓦,所以体例原则是要忠实地反映西方文学、文化的原貌。比如注释,历史神话、典故人物、山川风物,凡中国人有阅读困难之处,就要一一注出。偏偏这位巴老先生肚子里装的货多,这样老老实实地注下去,编出了数以万计的注释!编校者们常常为了给一个概念加注,翻上大半天摞起来老高的工具书。法国加利玛出版社的“七星诗社”版《巴尔扎克全集》最为权威,注释也最详尽,前25卷所有的新老译本都据此核校了一遍。

该定的都定了,最后只剩下历时十几年的艰苦耕耘。从1984年开始,译、审、编、校、注齐头并进,《全集》以每年三、四卷的速度分卷出版,到1991年出版了《全集》前24卷《人间喜剧》的全部,后5卷《戏剧》、《杂著》的翻译校订工作也于1996年完成。最后的收尾工作便由艾珉独自承担。

走进巴尔扎克

像袁树仁女士说的那样,人民文学出版社的编译者们为了《巴尔扎克全集》的出版,都经历了从“走近”到“走进”巴尔扎克的过程。

在《全集》的编译过程中,最大的挑战来自于巴氏渊博的知识、广阔的视野及常常“跑到羽毛笔前头”的充溢的思想和因此而稍显累赘的语言。要把巴尔扎克的作品既翻译得明白晓畅,又不损害原著风格神韵,殊为不易。为体会原文、探索译法,编译者们都只好扎扎实实地下功夫。

袁女士在法国研究19世纪二、三十年代巴黎风俗,忘情时仿佛与巴尔扎克并肩倘佯于1830年前后的巴黎街道,“与他一起走进贵妇人的沙龙,听到他内心的独白及与那些贵妇人的对话,体会到他的嬉笑怒骂,熟悉他的表达方式。”为准确描写《烟花女荣辱记》中的黑社会生活,袁女士不得不到地摊上寻觅“黑色文学”,以广增见闻。张冠尧先生仔细研究《佛经》和《圣经》的翻译,以应付《逐客还乡》中谈到的神学和但丁所卷入的中世纪教派间斗争等内容,这些东西对西方人来讲也堪称“天书”。他还曾经独自在加拿大的冰天雪地中体验《塞拉菲塔》中挪威冰山壮丽肃穆而又超凡脱俗的美。《都兰趣话》模仿拉伯雷风格,是以16世纪古法语写成的《十日谈》式的短篇故事集,其中多玩世不恭的调侃,插科打浑,“痞味”十足。“杂家”施康强先生以明清话本略带“古意”的“俗文学”文体译出,效果绝佳。罗(艹凡)先生也曾借助想象去感受沙漠地带空旷、孤寂却又蕴藏着生命力的独特景象——每个人都在以自己的方式向真正的巴尔扎克挺进。

《全集》灌注着所有编校人员的心血,跋涉途中他们义无反顾,这从艾珉身上便可见一斑:她的家居生活被压缩到简单得不能再简单,没有上下班,不分早午饭,常常“不到夜里12点就不收工。”——除了并不大量饮用咖啡以外,真与巴尔扎克的工作方式何其相似乃尔!生活内容全面走进了巴尔扎克,思考方式也从他老先生那里受益匪浅。艾珉说,15载潜心于《全集》的编校工作,得到了一个“意外的收获”:学会用巴尔扎克式的辩证历史观看人世兴衰沉浮,观矛盾发展变幻。

“人世有几个15年?在15年里,小组的成员先后跨过半百之年,黑发变灰,灰发变白……”喜耶?悲耶?看到出齐的30卷《全集》,罗(艹凡)先生内心的感受难以用语言表述,只一句“感慨系之”,万千言尽在其中。

“和兴高采烈的喧哗相比,耗时十多年编辑翻译《巴尔扎克全集》肯定是最没有效益的行为。然而,‘逝者如斯’,做过的就让它做了吧,但愿它是一个实实在在的纪念,一曲平实的赞歌。”罗(艹凡)先生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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